燕子撞墙

向温柔致敬。
——————上学中。

《在一起》

-灵感启源于老师的一句话。


  “月儿明,风儿静,树儿遮窗棂……”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呀睡在梦中……”


  秋风起,枫叶红似燎火,烧过晚霞,艳如凤凰涅磐,震人心魄,却又落寂凄美。


  枫叶落,行人匆匆踏过这玲珑金黄的街巷,沙沙碾碎干涸的红叶像是为了掩盖空中荡漾的悦耳儿歌。


  总有人不满地议论:“怎么那疯子又被放出来了?”

  “可不是嘛,真煞风景…”


  行人的声音随风、随叶渐渐飘向远方。

  留有余地的还是那首儿歌。


  夜幕降临,枫火敛了招摇,凉凉寂寞的与晚风低语。枯叶被人挤过,簌簌的声音在无人间道中扩大得毛骨悚然。


  微弱的月光胆怯地散在这个女人身上,脱落的影子步履蹒跚地紧随有问题的双腿。


  女人脏乱打搅的头发随着夜风飞舞,皲裂的嘴唇咧开一笑,空洞失焦的目光印着圆月——她在开心。


  女人走了很久,身后的枫树交替失影,她矗立在一处老旧楼房下。昏暗的灯泡下布满灰尘,可爱的小东西正在卖力织网,斑驳的墙楼上爬满爬墙虎,飞蛾与蚊虫都在此居扎,黑夜之下,群龙飞虎,聒噪的声音炸开了女人的神经。


  她突然抱着头大哭,蜡黄的脸上涌上惊恐,咸苦的泪水如开闸泄洪,双手死劲地扯着头发,搅乱的头发更加乱,头皮干涸结瘢的伤口再次汩汩往下冒出鲜血,糊了她半张脸皮。


  哭声崩溃决裂,如夜鬼哭狼嚎,扰人清明,尽管老楼房人尽已空,却把不远处长眠的野狗吓得乱吠。


  “嘭!”


  女人含着哭腔惊叫一声,往后躲坠下的酒瓶,一屁股跌坐在肮脏的路面上,扬起头看向上面。


  老旧房三楼探出一个脑袋,铁锈的窗户被男人按得咯吱作响,染着几十年的烟嗓十分浑浊:“你这死婆娘!哭你妈的!给老子闭嘴!”


  女人像是条件反射般的浑身筛糠,空洞的目光一瞬间聚焦瞪着男人,干到破裂流血的嘴唇紧抿,双手撑地收紧,抓了一把沙子,混在了血肉中。


  “不回来就滚!”男人喝了一口酒,摇了摇瓶子再次扔了下来,“疯婆子!”


  说完这句话后,男人猛地甩上窗户,摇摇欲坠的窗子,像是下一刻便被风刮落。


  终于,在远处狗吠渐落后,女人才拖着跛腿缓慢地向老旧楼走去。


  一昏一明的灯嵌满蜘蛛丝,楼道的垃圾爬满虫子,腐臭味冲鼻,常年无人居住的地方毫无一点人的生气。


  三楼门敞开,从里面飘出浓烈的酒味烟味腐败味,披了女人一脸,但她却习以为常的走了进去,跨过一片瓶瓶罐罐,到躲不掉粘在地上的粘液。


  “我操你妹的!”男人从沙发上跳起来,过来就是给女人一脚,“李荣!你他妈又跑去那个地方了?!老子不是告诉你别去了吗!带回来一身臭味!像个粪球,操!”


  李荣捂住肚子倒在杂乱无章的地上,手肘磨在地上被酒罐拉环划破口子,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流出的血液混合在了粘液上。


  李荣唔了一声,蜷缩着身子,神智清醒地恳求:“别…别打我了……我…我错了……呜呜…”


  男人像是听不清这如蚊嗡的声音,反而就是上手给了李荣两巴掌,等自己出完了气,便带着一身臭味去了厕所洗。


  却想起水早就停了。


  男人胸腔莫名燃起一股无名火,想着以往都是李荣为这个家添经济,让这个家不至于落魄成这幅鬼样……


  男人大步迈来,捡起地上的酒瓶就往快蹬起来的李荣身上砸,酒瓶碎了一地,渣滓扎进了李荣的血肉中。


  一声惨叫伴随男人的叱咤:“窝囊废!”


  一波平,一波起,房内的影子纠缠,贯穿于天的嘶吼吵得周围不得安宁。


  第二早清晨未亮,李荣从一窝碎渣子中爬了起来,身上的血干涸结疤,她去了卧房里东翻西找的拿了件小肚兜出来,带着傻笑,乐呵呵地蹦了出去。


    “月儿明,风儿静,树儿遮窗棂……”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呀睡在梦中……”


  响起的歌声与主人一瘸一瘸地游荡过枫树林去,向往最深处,虫蚊群居的地方。


  今日阳光灿烂,照过男人脸上,晒着屋内腐烂的味道。男人揉着睡眼爬起来,忽觉口渴,不耐地唤着李荣:“臭婆娘……臭婆娘!老子叫你听不见吗!”


  无人回应。


  男人低声啐骂,托着厚重的啤酒肚,扯下缩在胸上的脏背心,挠着背去厕所。


  男人饿了。


  家里的冰箱已经生虫,能吃的食物早也溃烂,男人还与蟑螂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砰的一声将冰箱门甩上。


  一屁股倒在沙发上,脑海里是挥之不去过去的日子。


  李荣还没疯的时候,他们是在一户很普通却没那么破的屋子里,那里的陈设跟这里还挺相像。


  男人总能回忆起李荣在厨房做饭的身影,在阳台挂衣服,在卧室整理被套……


  他想,当初那么美的姑娘怎么自己这么幸运的碰上了甚至还结了婚生了小孩……


  李荣摸了摸自己满下颚的胡渣,微微眯起自己的眼睛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那片火红的枫林。


  他抹了把脸,决定将家里好好收拾一下。


  但前提是他饿了,他得先去找吃的。


  老旧楼往上走不久就是个集市,那里似乎有将近一把的人都认识男人,所有人都清一色面露苦色,心里恳求这他离自家摊子远一点。


  只有一人招呼了男人,他乐着说:“哟,老马,好久不见了啊,来买菜啊?”


  男人客气道:“瞎逛逛,给我媳妇儿做顿好吃的。”


  那人惊异,看了看周围,想凑近小声说话,却被男人一身怪味打了回来,他捏着鼻子问:“你那婆娘不是疯了吗?你咋还对她那么上心呢?”


  男人瞪了他一眼:“她是我媳妇儿!”


  “行行行,”那人耸耸肩不与男人掰理,“不过你有钱吗你?”


  “有啊!”说着,男人就从兜里摸出几个银币出来,惹得那人频频笑场。


  那人笑得前俯后仰:“就你这?还想给你媳妇儿做好吃的?猪肉都涨价了,你这点儿连割这么小块儿都不够。”


  男人看着那人比着手指那么点,沉思了一下。


  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男人面色带笑的离开,什么也没买成。


  那人在身后嘀咕:“啧,一家人都是疯子……”


  夜深,李荣跌跌撞撞,神色恐惧地爬上三楼,但出奇的没有怪味扑在她脸上,地上一片整洁,亮得反光的地板让她新奇的踏进去,带着一身臭味,男人闻到了却也没怪她,还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李荣十分震惊,怀里揣着的肚兜被她攥得死紧,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不敢去嗅着男人身上的体味。


  男人放开了她,刮了下李荣的鼻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


  李荣楞楞的,多久没听到男人对她这么细声细语了。


  男人见李荣没反应,环过李荣的腰,轻声道歉:“媳妇儿,之前是我的不对,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我再也不犯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李荣疯了,她没有神经去思考。


  她楞楞的点头,男人开心的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烟味浓重。


  男人拉着李荣坐在了沙发上,他蹲着,仰着头很认真的看着李荣:“媳妇儿,我饿了。”


  李荣看着他,心里依旧犯怵,颤着音问:“那…那你想吃什么?”


  男人撩过李荣杂乱的头发:“我想吃肉。”

  “可是家里没有。”

  “怎么办?”


  这个问题难倒了李荣,她不知道,她脑子转不过来,她怔怔地看着男人。


  直到她听见男人说:“你能不能把你给我吃了?”

  “反正,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以前,你可是能包容我的一切呢。”


  不知道是哪句话刺激到了李荣,受伤的跛腿猛地踹开男人,开了嗓的大声尖叫,刺痛了男人的耳膜,激起了男人的神经。


  男人恢复了本性,他依旧是兽。


  他拽着李荣的脚腕就往地下拉,跨坐在她的身上,猛地不停歇扇巴掌,嘴里骂咧咧,沾了一手血也继续打着。


  李荣哭着反抗,好不容易咬了男人一口,趁空时间逃走,却又被逮了回来。


  直到这场厮杀到了下半夜,男人突然对女人说:“你不是想跟咱儿子在一起吗?”


  反抗的李荣收了力气,失焦的目光在这句话里重新拾起了神采。


  男人笑眯眯说:“只要你成全我,我也成全你怎么样?”


  李荣毫不犹豫地点头,拼命的样子让男人发笑。


  终于,时隔好久。


  他终于吃上了肉……


  次日一早,男人罕见的起了个大早。


  他穿好衣服拿上沙发上的肚兜就往外走。


  天未亮,风未尽,沙沙的声音与气相拥,蚊虫未歇,枫林中响起一片嗡嗡声,那么的可怕。


  男人来到枫林深处,矗立在一个老破房下,门已经被岁月腐朽烂洞,坑坑洼洼的,幸亏还保留着一副门的样子。男人看见了老破房门旁边有人留下的痕迹,他知道是李荣。


  推开门,恶臭涌来,蚊虫声放大百倍,白色软体虫肆无忌惮的蠕动,湿毛脏臭的老鼠受了惊吓窜了出来,男人一皱眉,差些隔夜饭吐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此矗立很久,习惯了之后,便一脚踏了进去。


  脱了裤子。


  等他出来,满意的一笑。


  他没有食言。


  他让李荣和她儿子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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